工业遗产寻访︱山东最早的近代工业企业“山东机械局”

丁宝桢当年在济南智杀慈禧太后宠信寺人安德海，以及主导黄河抗洪修堤救灾、创办山东书局、尚志书院，力倡文教改造等作为，至今常常被人们提起。
实在，丁宝桢在山东为官时，还做了一件具有开拓意义的大事，那便是创建了山东机器局，此为山东近代工业的发轫。

现在，在济南市新黄路2477号（原新城庄1号），有一家叫做“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的企业，其前身便是创办于清光绪元年（1875）的山东机器局。
这是中国东部地区建立最早的近代军工企业之一，可以说首创了山东近代工业的先河。
此后曾经叫过山东兵工厂、济南新城兵工厂、济南兵工厂、新中华炸药厂、四十四工厂第五制造所、新城化工厂、山东化工厂等名称，一贯延续至今。
在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厂区，还保留着“山东机器局”初创时的许多老建筑和机器构件，可以让人们窥见山东最早的近代工业遗产。

丁宝桢曾督察办公的“工务堂”尚存

晚清名臣山东巡抚丁宝桢故意在山东设机器局的想法，始于清同治十二年（1873）。
但由于一时找不到熟习机器工业和懂得制造兵器的人才，开始没有办成。
1874年，丁宝桢到威海察看北洋水师，剖断20年内中日必有一战，战必自海上，创办机器局的心情更为紧迫。
到了光绪元年八月二日（1875年9月1日），丁宝桢保举上海机器局候选同知徐建寅（1845-1901）来山东创办机器局。
光绪元年十月十一日（1875年11月8日），清政府批准丁宝桢是年十月月朔日（10月29日）设立机器局。

据1990年编写的《山东化工厂志（1875—1989）第一卷》记载，徐建寅为江苏无锡人，乃中国近代化学之先驱徐寿次子。
咸丰十一年（1861），他随其父在安庆军器所供职，这个军器所是清政府经营的第一家近代军工企业，设立于1861年，创办人是曾国藩。
同治六年（1867），在江南机器制造局（清政府所办规模最大的军工企业）任提调。
同治十三年（1874），在天津机器局供职。
1875年的6月，李鸿章允调时在上海机器局供职的徐建寅。
他北上先到天津拜会李鸿章，然后转赴山东。
1875年9月，徐建寅任山东机器局总办。
光绪五年四月（1879年6月），徐建寅去德、英、法等国进行技能稽核。
后曾历任维新变法政府农工商部督办，福建船政局提调，湖北全省营务总办，湖北保安炸药局、汉阳钢药厂督办。
光绪二十七年仲春（1901年3月），徐建寅在汉阳钢药厂试制无烟火药时失落事殉职（其后人疑惑遭人算计谋害）。

徐建寅在1875年9月抵达济南时，已经是一个可以独当一壁的青年科学家。
在丁宝桢关于任用徐建寅的奏章中，夸他“志正才明,洞精西学”。
两人在济南见面后，随即切磋建立机器局的设想，发言十分投契。
丁宝桢当即委以重任。

走进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南门，往北不远处路西有一个名为“格致苑”的平房院落，之以是如此命名，便是由于当年徐建寅曾在此处设“格致房”，用以检讨产品质量。
院中北侧的一排堂屋，便是“山东机器局”创建时建筑的第一座建筑物，是当时的办公室，至今格局没变，保存基本无缺。
个中一间是“工务堂”，里面仿照原来的样子陈设着办公桌椅。
据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党委办公室主任王勇先容，这是山东机器局总办徐建寅的办公地点。
丁宝桢在奏折中说，之以是选址此处开办“山东机器局”，是由于和城里比较近，便于稽管，可见他肯定常常来这里办公。

在“格致苑”门口北侧十几米远，有一个直立起来的大石碾子十分能干，古朴的造型，带着历史的沧桑感。
王勇先容说，这是山东机器局创建第二年（1876）制造炸药的碾药器，用来碾压炸药。
碾药器中间的金属部位为铅锡合金制造，140多年了也没有生锈，这种材料有个特性便是在利用过程中不会产生火花，生产炸药有安全保障。

跨度14米百年迈车间为当年济南之最

当年山东机器局的创办并不是一帆风顺，有许多详细问题须要办理。
紧张的是经费、选址以及技能职员问题。
徐建寅到山东后，技能问题也就办理了大半。
在山东机器局建厂选址的过程中，丁宝桢与徐建寅有着比较默契的合营。

山东机器局建厂的地址，既要考虑到局厂的安全，同时也要考虑到能源以及军品的交通和运输问题。
丁宝桢原来有两处备选之地，一是在莱州，二是在昌邑、潍县之交的白浪河一带，但由于上述条件都不能全部知足，终极都被舍弃。
经由徐建寅实地勘察之后，丁宝桢在光绪二年上奏的奏折中称“省城外泺口迤东相度形势高亢之区。
”并派人就此买下民田300余亩。

《山东化工厂志（1875—1989）第一卷》记载，选址此地有三大有利条件：“设厂内地，不为彼族所觑觎,万一别有他事，仍可闭关自造，不致受制于人，利一也；附近章丘、长山等县，煤铁矿产素饶，民间久经开采，但就内地采料，已觉取资无穷，纵有闭关之时，无虞坐困，利二也；秦、晋、豫、燕、湘、鄂各省，由黄运溯流而上一水可通，将来制造军火有余，可供各省之用，转输易达，利三也。
”

也便是说，山东机器局选址泺口东侧，紧张便是利用黄河水运之便。
当时黄河上溯豫、晋、陕，下通入海口。
其余，附近的章丘和长山（邹平）有煤矿资源可以利用。
后来，文格任山东巡抚后，又开挖了局内通往小清河的一条水运路线。
光绪三十年（1904），又在睦里庄培植水闸，引玉符河之水入局，再经小清河流出。
睦里水闸的建筑使得小清河之源又增加了玉符河。
胶济、津浦铁路筑成后，泺黄支线也与局内相通。

及至1933年，建成津浦铁路济南新城兵工厂专用线。
现在的厂区内，仍有一条总长2.8公里长的还在利用的军品铁路专运线。

山东机器局创办的困难紧张出在经费上。
由于当时的户部大臣翁同龢与李鸿章向来有隙反面，以慈禧办寿和光绪大婚为由谢绝拨款供应支持，使得培植用度颇为紧张。
丁宝桢创设山东机器局,原来想同时生产军火、枪炮，但由于经费难筹，只能选择生产一项。
“且事由渐进、始克专精。
现与徐建寅商明,先造子药；俟子药造成后,再续买枪炮机器为制造枪炮之举,俾无旁骛,冀收实效。
”

现在，在厂区大院内，还保留有一处建造于1892年的长枪工坊，门口有“固体库”的标识，解释现在成了库房。
库房内14根宽大厚重的方形木梁横跨南北，跨度大约有14米，支撑起全体车间大跨度空间，景象很是壮不雅观。

由于这些方梁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为了保护安全，每根方梁下面都加载了钢柱支撑。
王勇说，这个车间14米的跨度，在济南的上百年非民居老建筑中该当是最大的。

山东机器局没雇用一个外国人

山东机器局和洋务运动同期间培植的其他18座清末军工厂比较，有一个独特的特点，便是独立重生。
其始终坚持建厂、造屋及备办机器、制造生产均“自为创造，不准雇募外洋工匠一人”的原则，部分制药机器为徐寿设计，交由英国加工制造。

1878年6月29日《捷报》登载的英国人莫理逊《自镇江至天津的旅行记》,记述道：“泺口机器局距济南府数里。
这机器局值得把稳的是统统厂房、统统泰西机器……全部系在中国人监督下装置起来的，没有雇用一个外国人。
所有的机器都完美地迁徙改变着，没有丝毫震荡。
这种良好的成果应归功于总办徐(建寅)，即上海的徐(寿)之子，他曾在江南制造局受过教诲……”这也从侧面反响出徐建寅在山东机器局建造过程中所起的巨大浸染。

当时培植厂区，丁宝桢把握大局,详细技能问题全部委托给徐建寅。
为了能让机器局早日建成,从办公场所的培植到工匠的招揽,从机器、质料的购进到厂房的建筑，徐建寅都亲历亲为。
在他出色的谋划并亲自带领下，一个能生产炸药的军工制造局，只用了一年韶光便全部培植完备，并且竣工投产。
所用的经费，与同期间的其他各局比较节省了不小。

丁宝桢更加笃信自己当初的选择，他在奏折中夸奖徐建寅：“统统皆系别出心裁”，“条理精详，尤为不可多得。
”一贯帮助培植局厂的徐建寅之父徐寿被朝庭付与“天下第一工匠”匾额。
但徐寿认为自己的技能全是学自于西方，出于谦逊从未悬挂过这块匾额。
此举更彰显了当年徐寿父子实事求是、务实不浮夸的科学精神。
光绪十八年（1892），时任山东巡抚福润在一次上奏时也称：“山东机器局创设多年，从未募一西人，因此经费较为节省，而制造各种军火，悉皆精良适用……与外洋制造无异”。

光绪二年十月（1876年11月），文格继任山东巡抚后，山东机器局又先后建成炸药库三座，修建炸药厂土围墙7处，开挖引水河3045.67米，与小清河相连，并在章丘、长山购地76.3亩开井挖煤，自取燃料等。

据郇起鸿编著的《天桥历史文化概览工业卷》记载，山东机器局初期以生产炸药为主。
1880年开始制造铅丸、铜帽，年产60到70万粒。
光绪十年（1884），山东巡抚陈士杰对机器局进行扩建，开始生产林明敦后堂枪子、洋炮群子、着花炸弹等，后又增造毛瑟、哈乞克斯等各种后膛子弹及后堂演习钢炮弹，年产各种枪子30到40万粒，炮弹1000余枚。
光绪二十年（1894），山东巡抚李秉衡筹银12万两，扩建机器局，到光绪二十三年，先后建成洋式大枪厂。
枪子大厂、轧铜大厂和工匠住房等80余间，于武英山（无影山）建造炸药库20座，可储存炸药40万磅。
光绪三十年（1904），山东巡抚周馥用18.2万马克，折库平银6.6万两，从德国购进制造新枪子的机器40余部，开始生产“七九”步子弹，年产110万粒。

现在的厂区内，山东机器局创立次年，也便是1876年建造的炸药库仍旧保存基本无缺。
炸药库顶上长满草木，西南角袒露出一块石头状的东西，实在这是当年在炸药库库顶覆盖的三合土疙瘩。
三合土凝集后坚如磐石，一样平常的炮弹都奈何不了。
炸药库内部有两排青砖砌成的支柱密集排列，当年还没有钢筋混凝土材料，只能靠密集的立柱增强支撑力，除后来为了防止墙体和柱子开裂进行了外墙皮保护，炸药库原样留存至今。

全国唯一厂址和军工属性没变的百年企业

当年的山东机器局，不只能制造炮、枪、子弹，也能制造锅炉、炸药、电灯和电池等。
据记载，光绪十三年（1887），山东机器局曾为淄川苏家堤煤井制造采煤排水机器和马达，使其成为山东省第一个利用电力采煤、抽水的矿井。
宣统二年（1910），山东机器局制造的轧铜汽机、军鼓、军号获南洋展览会头等奖。
1914年6月15日至7月20日，山东省第一次物品展览会在济南商埠公园（中山公园）举办。
山东兵工厂的“七九”子弹标本、低廉甜头机器炉、杨式马灯、指挥战刀等38种产品参展，获最头等金牌2块，头等银牌六块。

辛亥革命后，山东机器局由北洋政府陆军部接管，同时受山东督军支配，1912年9月改成山东兵工厂，总办改为厂长。
1914年出版的《济南指南》称，山东兵工厂厂内共分七处即副官处、布告处、司帐处、审计处、审格处、医务处、差遣处）；十所，即机器所、炸药所、枪子所、白药所、炼铁所、铸铁所、轧钢所、化铜所、木工所、工程所；二库，即物料库和炸药库；又附设高档艺徒教诲所，学制三年。
民国初年，山东兵工厂常年经费银为13.6万两，改银元后为7.4万元。

1928年4月，济南新城兵工厂由南京国民政府军政部接管。
在五三惨案期间，日军炸毁济南新城兵工厂无影山炸药库，劫去场内所有紧张设备。
济南新城兵工厂总丢失700余万元，停产一年之久。
1929年5月，济南新城兵工厂改称济南兵工厂，设总务、工务、审格三个处和审计科，有官兵140人，工人1500名旁边，紧张生产“七九”子弹、木柄手榴弹，还曾制造过捷克式轻机枪等。
1933年7月至1934年5月，济南兵工厂曾移交韩复榘的第三路军总指挥部，改名山东兵工局。
1935年、1936年几次扩建后，济南兵工厂月产“七九”子弹220万发，手榴弹45万颗，飞机炸弹引信3000枚等。

抗日战役爆发后，济南兵工厂紧张机器设备和1000余名工人于1937年9月分14批迁往西安，改成陕西第一兵工厂预备处。
后来又陆续往重庆等地。
1938年1月。
日军侵略济南新城兵工厂，改名为新中华炸药厂，紧张产品有木柄日式手榴弹，五四、八二迫击炮弹，掷榴弹、雷管、玄色炸药及硝铵炸药等，月产手榴弹3万颗，导火索线9万米，掷榴弹5000发，硝铵炸药1万公斤等。
1944年又从日本运来导火索线机车20部及其他设备，但直到抗日战役胜利时尚未安装。
1945年10月，国民党军政部特派员办事处胶济区兵工厂吸收新中华炸药厂，以其为主，组成济南兵工总厂，辖四个分厂及火工厂（新中华炸药厂）。
1946年9月，济南兵工总厂火工厂改称第四十四工厂第五制造所。

1948年9月22日，济南解放后，中国公民解放军华东军管会、山东省政府派部进驻第四十四工厂第五制造所，当年10月改称济南工业局第三厂。
当年生产的“济式”手榴弹深受解放军战士喜好，助力理解放战役的胜利。
1949年，中华公民共和国成立庆典所用礼花弹由该厂独家研制生产。
1950年，抗美援朝战役爆发后，该厂生产的硝铵炸药、雷管、导火索产量倍增，质量明显提高。
1953年1月划归中心重工业部化学工业管理局，改称山东化工厂。
1958年2月，济南电木厂并入山东化工厂，从属第一机器工业部五局，之后改属第三，第五机器工业部、兵器工业部，国家机器工业委员会，现为中国兵器工业集团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

“可以说，没有丁宝桢，就没有我们这家企业的本日。
我们企业是清末创建的那批民族军工企业中，唯一一家地理位置没有变，军工属性没有变的百年企业，至今已有144年建厂历史了。
”山东北方当代化学工业有限公司党委办公室主任王勇颇感自满地先容说，现在企业是航空航天、电子传播、汽车、建筑等行业特种非金属材料专业生产基，“山泉牌”胶粘剂系列产品是驰名于世的军民领悟产品，仍在延续着丁宝桢创办山东机器局时的“强军梦”、“强国梦”。
（壹点文史研究院郭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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