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若何仿制葡萄牙人的火器佛郎机炮(红夷大年夜炮)

元至顺三年火炮/采自《文物》1962年第3期

明代继续元代的火器技能，明成祖朱棣时，组建了中国历史上，也是天下历史上第一支火器军队——神机营，神机营在朱棣五次北征蒙古的过程中取得巨大胜利，积累了丰富的火器利用履历和军事战术。

由于北方蒙古游牧政权和东南沿海倭寇的侵扰，明朝在火器制造和技能改进方面不遗余力。
16世编年夜航海时期到来，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海洋强国先后到达远东，与当时的明王朝打仗，欧洲当时的火器技能已经在诸多方面优于中国明王朝。
明王朝迅速认识到这一点， 开始仿制首先打仗到的“佛郎机”（葡萄牙人）的火器，并改进创新。

1517年后，葡萄牙人利用新式火炮在中国东南沿海骚扰，迫使海防官员改进武器，才能克敌制胜。
于是看重造船铸铳，以对付蛮横的葡人。
正德十二年(1517)五月，参议陈伯献因葡人混入贡舶，扰乱治安，哀求禁阻。
“至是有布政使吴廷举，巧辩兴利，请立统统之法，抚按宫及户部，皆惑而从之。
不数年间，遂启佛郎机之衅，副使汪鋐尽力剿捕，仅能胜之。
于是造船铸铳，为守御计”（《明武宗实录》卷一四九）。
这一年葡萄牙人以武力进入广州城郊，他们的装备是每船置火铳34个，有200名水手，火力极强，势如破竹，号称蜈蚣船。

深圳博物馆还原的1521 年中葡屯门海战

葡船装备的新式火器，引起广东官员的把稳。
1517年（正德十二年）任广东佥事、管理海道的顾应祥在征剿海寇雷振时，首次由通事供献佛郎机铳一个，并有炸药方。
“此器曾于教场中试之，止可百步。
海船中之利器也。
守城亦可：持以征战则无用矣”。
这种铳顾应祥也曾记述：“其铳以铁为之，长五六尺，巨腹长颈，腹有长孔，以小铳五个轮流贮药，安入腹中放之，铳外又以木包铁箍，以防破碎。
海船舷下，每边置四五个于船舱内，暗放之，他船附近，经其一弹，则船板打碎，水进船漏，以此横行海上，他国无敌”。
顾应祥所得火铳，是官方首次得到佛郎机铳。
海道副使汪鋐曾把稳从久居满刺加随葡船出入广州的华人杨三、戴明等处，探究造船铸铳的窍门，加以仿造。
到了1521年，汪鋐就利用新式火铳，驱逐在粤葡人出境，凿沉葡船，夺得大小火铳二十多管。
“初，佛郎机番船用挟板，长十丈，阔三尺，两旁架橹四十余枝，周围置铳34个。
船底尖，两面平，不畏风浪，人立之处用板捍蔽，不畏矢石。
每船200人撑驾，橹多人众，虽无风可以狂奔，各铳举发，弹落如雨，势如破竹，号蜈蚣船。
其铳管用铜铸造，大者一千余斤，中者五百余斤，小者一百五十斤，每铳一管，用提铳四把大小量，铳管以铁为之。
铳弹内用铁，外用铅，大者八斤。
其炸药制法，与中国异。
其铳一举，放远可去百余丈，木石犯之皆碎。
有东莞县白沙巡检何儒，前因委抽分曾到佛郎机船，见有中国人杨三、戴明等年久住在彼国，备知造船铸铳及制炸药之法。
鋐令何儒密遣人到彼，以卖酒米为由，潜与杨三等通话，谕令向化，重加赏赍，彼遂乐从。
约定其夜，何儒密驾小船接引到岸，研审是实。
遂令如式制造。
”（《殊域周咨录》卷九佛郎机）

嘉靖元年(1522)明军在新会西草湾降服葡萄牙别都卢所率战舰，夺得葡炮，便名为佛郎机。
翌年汪鋐升任冢宰，奏称用佛郎机炮守城，“请颁其式于各边，制造御虏”。
得到神宗批准，便在北边推广利用。
《明会典》卷一九三工部，十三军器军装，记载嘉靖二年造大样佛郎机32副，长2尺8寸5分。
七年造小样佛郎机4000副。
大型葡式铳炮得到北京的批准，1524年4月正式在南京开铸。
据《嘉靖实录》卷一〇八及《明史兵志》，1524-1529年间，南京仿造了300门。
但工匠和铳法都从广东借去。
“兵部议：佛郎机铳非娱蚣船不能架，宜并行广东取匠，于南京造之。
诏可”（《续文献通考》卷一三四兵考，十四军械）。
这种佛郎机铳，小的在20斤以下，射程为600步，用于墩台，每台一铳，三人共守；大的在70斤以上，射程达五六里，用于城堡，每堡三铳，十人共守。
1530年后，在北方已用于边防，五里一墩，十里一堡，防守严密。

可以手持举放的鸟铳，重仅数斤至十多斤，嘉靖初也经葡萄牙传入，但起初只知利用经日本传入的泰西铳，称作倭铳。
据戚继光：“鸟铳传自西番，未得其妙。
岁戍申（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卢镗破双屿，获其善者授其肯綮，命马宪制器，李槐制药，始精绝云。
”近年在北方出土的胜字铳或即改进的鸟铳。
这种铳有1984年河北抚宁县庄河乡城子峪村落明长城倒塌的兵器楼下出土的明代母铳3支，子铳24支，铳管刻“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造”，有“胜”字款及铸匠名称。
这类铳可随身携带，铳尾有柄，子铳可填炸药40克、铅弹160克。
利用时，将铳装入母铳修孔内，用截尺插入母铳锁板孔，压住子铳偏舌。
射击后，抽出钢销板，取出子铳，以备再用。
这种铳接管佛郎机的优点，将炮管与弹药仓分离，是一种改进型手铳（《考古》1992年第3期）。

后置装填的佛郎机炮

后来小型火铳演化为一种比佛郎机、鸟铳更大略单纯的夹把枪，或叫快枪，戚继光军队中也曾利用过（《练兵实纪》卷二）。
但北方对葡式大型铳炮的铸造，到隆庆（1567-1572）年间便已失落传。
戚继光在蓟镇练兵已感到佛郎机铳铸造无方。

女真崛起后，东北告急，1619年3月10万明军败于辽阳，明军以火炮置于城外，一战而逃，不到两年，铳炮反被敌方霸占，中外大小火铳都由明军之手转入女真，“而多寡之数，且不若彼远矣”（徐光启《庖言》卷三台铳事宜疏）。
1619年10月，徐光启在通州总理练军事务，提出十议，建议购西炮招募西炮手教习。
徐光启寄希望于西洋火炮，将此事委托李之藻、杨廷筠办理。
两人合议筹集资金，派李之藻门人张焘在1620年10月到澳门，购得大铁铳四门，由张焘自措资费，运到江西广信。
并请来葡萄牙炮兵主座四名，通事六人（李之藻：《为制胜务须西铳乞敕速取疏》，《徐定亲公集》卷三）。
巴托里《耶稣会史》(Bartoli, Dell'Istoriadella Compagnia di Gesu, La Cina)阐述张焘在澳门招募葡萄牙炮兵约有百人，以陆军中校罗兹维里奥(Laurent de Los Veglio)率领。
据巴托里，当时有英船流落中国沿海，船上巨炮30尊被中国夺得，中国方面才哀求聘请葡萄牙炮手10人到广东。
这便是1620年在澳门附近失落事的英船“尤尼康号”。

明朝对这批利用铁弹的葡、英铳炮一概称为“红夷铜铳”（《明熹宗实录》天启元年十仲春）、“红夷铁铳”（北京1931年出土天启二年总督广西军门胡题解）。
兵部尚书崔景荣在1621年5月指名请阳玛诺、毕方济两名耶稣会教士翻译兵书，1622年明朝正式授命罗如望、阳玛诺、龙华民制造铳炮。
实际卖力监制的是山东右参议孙元化，孙元化曾从徐光启学泰西炮法。
该年4月，从澳门招聘的葡兵到达北京，但仅有“夷目七人，通事一人，慊伴十六人”，通事一人是耶稣会士陆若汉。
不久，在练习中铳炮炸裂，葡人被迫回澳。
1626年3月，后金围攻宁远，守将仁和人毛文龙曾在海滨得到破船，中有荷兰运来炸药，利用葡炮打败八旗铁骑，打伤努尔哈赤。
葡炮因此封为安国全军平辽靖虏大将军，另有安边靖虏镇国大将军的封号。
但葡炮利用未几，徐光启便在1625年罢官，两年后，光启弟子孙元化也在辽东罢免。

明代仿制的可以调节角度的佛郎机炮/采自《武备志》

1628年思宗接位往后，又有第二次购募葡炮葡兵之举。
该年两广军门李逢节、王尊德奉命向澳门采办大铳10门，陆若汉(Joao Rodriguez)、公沙的西劳（Consales Texeira）是包办人。
1629年，公沙的西劳任统领，率领炮手、炮匠伯多禄、金答进京，十仲春月朔到达琉璃河，因良乡已被李白成叛逆师盘踞，退回涿州布防。
不久，大铳六门进京参加保卫战，随带大铳车架模样形状二具，时已1630年正月初三。
新到西炮立即由京营总督李守铸精选将士练习泰西点放法，赐炮名神威大将军。
1629年4月出任礼部左侍郎的徐光启更竭力推动西炮的仿制，不久授命卖力督造泰西神器。
严格规定大铳所用铳药、铳弹都由西人自造，神威大炮之外，更造中炮50位，大鸟铳2000门。
从1629-1632年，福建、广东、云南、山西都造炮供献。

但自铸铳炮费工费料，在1630年4月，徐光启又派中书姜云龙、教士陆若汉到澳门置办火器，聘请“善炮泰西人”来京，姜云龙百般迁就葡人，结果葡方提出无理哀求，以相威逼，哀求“必筑复城台，而后三百人始肯应调”，进而哀求撤去喷鼻香山参将和驻兵，葡船不受盘查、不受禁阻，免去每年应缴地租银一万两，应募葡兵每名打单安家银300两。
由于喷鼻香隐士礼科给事中卢兆龙的反对，姜云龙被革职回家，已招葡萄牙炮手、炮匠300人便由江西回到澳门（《崇祯长编》卷34、35）。

卢兆龙虽反对葡兵北上，而1630年6月任登莱巡抚的孙元化却力主征调葡兵到登州，在那里集中造铳匠作和放炮西席几十名：1631年后，陆若汉、公沙的西劳便转入孙元化麾下。
翌年正月，孔有德、耿仲明叛明，登州沦陷，当时还有红夷大炮二十多门，泰西炮300多门。
每门红夷大炮重两三千斤，需用牛四头拖运。
在这次战役中，统领铳师的公沙的西劳、副统领鲁未略等12名西方人土殉职，逃脱的有陆若汉等15名葡籍人士。
1633年（崇祯六年）4月，孔有德、耿仲明屈膝降服佩服清军，宁远毛文龙、登州孙元化遗留的泰西大炮全落入清军之手。

后置装填可以加快装填速率/演示图来自网络

这时清军能仿造“红衣大将军炮”，不过两年：红衣大将军炮炮身刻有铭文：“天祜助势大将军，天聪五年孟春吉旦，督造总兵官额驸佟养性、监造游击丁启明、备御祝世荫、铸工王天相、窦守位、铁匠刘计平”（《清太宗实录》卷八天聪五年正月）。
1631年10月，清军首次用红衣炮击败辽西于子章所属明军，周围百余台或逃或降，粮糗尽入清军之手。
此后，“凡行军必携红衣大将军自此始”（《清太宗实录》卷十天聪五年十月）。
1931年北京出土的古炮，便有1643年（清崇德八年）12月所铸3700斤的“神威大将军”。
1644年（顺治元年）2月，丁启明“以创造红衣炮功”，被授以牛录章京（《清世宗实录》卷三）。

当时火炮运作，不如西方国家利用轮载，因此调度不便，1643年的一支清军炮队可以解释：“争言炮车自北下，黄牛一百、夫干名。
”（汪懋麟：《百尺梧桐阁集》卷十四炮车行），要调动炮车，实在不易。

清军入关前，还从俄国得到鸟枪。
后金崇德三年(1638)，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衮布、车臣汗硕垒向太宗皇太极献贡物，中有俄罗斯鸟枪。
（祁韵士：《清朝藩部要略》）

崇祯末年，为挽救残局，仍努力自铸西式火炮。
1636年授命汤若望在皇宫旁设立铸炮厂一所，在整整两年韶光中，首批铸造成功的有大炮20门，最大的可容40磅炮弹，并有长铳，可由二人或骆驼一头负载。
1639年汤若望因督造战炮而立功。
1642年，兵部尚书陈新再次铸造洋炮，在汤若望督导下，20门大炮试放成功，思宗亲临现场不雅观看。
汤若望根据思宗的命令，将造法传授兵杖局，监制“无敌大将军”500门。

耶稣会教士毕方济在1639年已力主“购西铳以资战守”。
南明政权建立之初，毕方济与庞天寿为唐王到澳门定炮，不久唐王失落败，庞天寿以所得西炮献给在肇庆登基的桂王。
1648年王太后派庞天寿到澳门，葡萄牙当局赠以火枪百枝。
广东传教士主见用泰西铳炮扼守五岭，翟式耜、焦琏守桂林，不但用泰西铳，而且借助葡萄牙兵300名。
1649年形势逆转，广州、桂林相继失落陷。
西式大炮也难以挽救南明政权的覆亡。

1673年吴三桂、尚之信、耿精忠在西南反清往后，盘踞长江上中游。
自1674年起的三年中，清朝为弹压三藩的叛乱，授命南怀仁督造泰西新式铁炮，大小共120门，1680年又造神武炮320门，并铸神威炮240门，配备陕西、湖南、江西等省，削平三藩。
这种新式火炮比过去所造更加坚固，威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