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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与46位8岁至55岁不等的“学员”形影相随的是一种名为渐进式电子减速器(GED)的设备和在不远处监视的事情职员。GED电极被绑在患者的腰间、腿上,和皮肤贴合。
一旦患者被判断有严重不当的行为,事情职员会启动腰间的掌握按钮,遥控GED发起时长2秒、最高可达45.5毫安的电子脉冲,脉冲通过减速器蔓延全身。这是目前美国唯一利用电击来干预自闭症等患者自残或攻击行为的机构。在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和部分看到成效的患者家属眼中,电击是“治疗”带有自残或攻击行为的自闭症患者“末了一根稻草”,由于电击作为厌恶疗法中最极度的办法,可以让患者将自残或攻击行为和电击带来的痛楚影象联系在一起,起到一定“疗效”。
一位学员的腰间戴着GED,事情职员在身旁,腰间挂着GED的掌握器,掌握器上贴有学员的照片,以防搞错电击的工具。
但在险些一边倒的学界、起诉学校虐待的部分家属看来,电击不能称为一种“治疗”,而是一种“严刑”。
以自闭症为紧张研究方向之一的中科院神经所研究员仇子龙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电击疗法在治疗其他一些精神疾病,比如躁郁症、严重的精神分裂、烦闷症,有一定的疗效,但没有科学依据。大脑经由剧烈的刺激,所产生的机理是不知道的。有用并不是解释这可以用。”
2016 年4月,美国食品与药物管理局(FDA)揭橥书面声明,建议禁止将电击设备用于自残或攻击行为的治疗,由于这些设备对康健有“不合理的重大风险”,且造成的侵害无法拔除。声明网络了1488份公开评论,很多人认为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的电击疗法是不道德的,使得身体有缺陷的群体受到边缘化。在声明中,FDA还表示,药物和正面行为支持疗法可以替代电击,用来治疗患者的自残或攻击行为。
何时按下电击按钮
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的创始人马修伊斯雷尔是一位生理学家,同时是厌恶疗法的拥趸。在1977年景立时,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还只是叫做“行为研究所”,在最初的11年间,电击还未被伊斯雷尔所用,而是通过打屁股、捏、喷水这些惩罚方法来进行行为治疗。1979年,GED作为一种疗法被FDA许可,并在1988年被马修伊斯雷尔纳入为中央最高级别的惩罚,至今已有29年。
在对外的先容中,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并非只有厌恶疗法,配套的还有积极行为疗法。《绿野仙踪》里有一条通向魔术师的路叫“黄砖路(yellow brick road)”,中央以此为积极行为治疗的处所命名。那里看起来像乐园,游戏机坐落在房间的各处,彩色的明灯把房间装饰得像大型室内狂欢节,还有美发沙龙和网吧。只要攒够褒奖积分,学员可以在内置的商店换取手包、珠宝和衣饰。
迈克尔在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已经26年。中央配有健身房,在跑步机上,迈克尔须要背上放有GED设备的背包。
而电击的惩罚在每天24小时、每周七天之中潜伏,随时准备开始。实施电击疗法29年间,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滥用电击的行为被先后曝光。
与中央所流传宣传的有所不同,一份纽约州教诲厅在2006年的调查报告创造,中央的电击惩罚没有配套的积极行为治疗用来缓解电击带来的进一步生理侵害。
更令人震荡的是,纽约州的调查报告显示,电击的履行范围并不仅限于严重的自残或攻击行为,不屈服指挥、不整洁、耷拉在凳子上或者超过10秒钟不干活,都会让学员遭受电击惩罚。电击不再是末了的“手段”,触发电击开关的条件被降格到一些轻微行为。
“电击之以是能做,是由于严重的精神疾病自尽、残害别人,很多无法掌握的。但是最近在医学伦理上对电击疗法也是非常明确的,不能随便用。”仇子龙向澎湃新闻阐明,在何种病情下履行电击,须要经由医学伦理严格的判断。
2007年,一起电击误用事宜曾暴露中央的监管漏洞。一位已经出院的患者伪装事情职员,在电话中提出对中央的两位学员进行电击。视频监控显示,两位躺在床上的学员被无端电击,个中一位被履行了GED-4装备的电击。
GED-4装置输出的电流是GED低级版本的3倍。在2012年,FDA向教诲中央发出警告,认为中央擅自修正装置,装置的电流量已经超过政府规定的范围。
拯救还是严刑
归于个案时,和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打过交道的患者家属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
莎拉▪埃弗雷特对中央怀有感激之情,现年23岁的自闭症儿子曾是她的噩梦,感到“活在绝望的边缘,恐怖感持续不断”。哪怕她对儿子说一句“为什么不穿上毛衣”,儿子也会无端发起攻击行为。5年前,她把儿子送进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儿子的病情得到缓解。
像莎拉▪埃弗雷特这样的绝望家庭并不少见,他们四处求医无果,终极选择将孩子送进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在电击疗法上赌上一把。有的赌赢了,患病的孩子不再须要一天24小时拷动手套,带着面具,可以沉着地和家人一起用饭。
但电击的衍生品让这场赌钱充满不愿定性。电击停滞后,自残或攻击行为仍会复发。有的人在电击重压之下依然无法掌握自己的行为,电击装置的电流量级一次次提升,患者却无动于衷。更令人担心的是,电击的强烈刺激会带来次级生理侵害,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等其他精神疾病。
2012年,法院的常客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再次惹上官司,一位学员的母亲谢丽尔麦科林斯起诉在儿子安德烈没有表现出须要电击的行为迹象时,中央滥用电击。由于中央不采取药物治疗,安德烈一贯服用的自闭症药物被中央中断,谢丽尔不雅观察到中断药物后的安德烈情形变得更为糟糕。
案件受审期间,一段中央履行电击的视频片段流传到网络,引起不少关注。视频画面里,2002年刚满18岁的安德烈面朝下,被绑在板上,高喊着“不”,在7个小时内被履行31次高强度电击。电击后的第二天,谢丽尔创造安德雷不再开口讲话,被年夜夫诊断为急性应激障碍。美国总统奥巴马看到视频后,称之为“虐待”,启动了全国调查。创始人马修伊斯雷尔因销毁干系监控视频而辞去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卖力人一职。
不少自闭症患者年满18岁就被家长带来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接管电击疗法,有的则还未成年就考试测验了电击。仇子龙对电击用于未成年人的自闭症患者表示担忧;“他们的大脑发育还没完成,电击的副浸染无法想象。”
废留之择
FDA尚未宣告正式禁止电击疗法用于自闭症患者。但淘汰电击疗法在自闭症患者中利用的呼声越来越高。
只管在2014年面对FDA咨询委员会时,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用成效为电击疗法辩白,认为这是安全有效的。但目前电击疗法依然缺少干系医学依据。除了用来治疗自闭症,历史上电击还被用来“纠正”同性恋、罪犯。
佛罗里达大学生理学和精神病学教授布赖恩岩田是早期GED装置的发明者,但现在,他认为是时候中止这项疗法。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儿童医疗中央肯尼迪克里格学会和佛罗里达大学,布赖恩岩田通过比电击更为缓和的惩罚(比如禁闭)以及褒奖,来治疗数百位有自残或攻击行为的自闭症患者,个中不乏一些情形较为糟糕的患者。“这些效果大概慢些。如果我们对每个病人用电击,这大概会很快见效。但绝大多数业内人士不会把电击视作一种可以接管的治疗方法。”布赖恩岩田说。
作为全美唯一一家利用电击疗法的机构,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的争议不断。当地马萨诸塞州政府曾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试图关闭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后由欧内斯特罗滕贝格法官裁定可连续利用电击疗法,但每位学员的治疗方案需得到地方法院容许。1996年,机构由此从“行为研究所”改名为“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以纪念法官的保留裁决。
目前,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的电击疗法须要通过更多的事前流程:基于每个个体的实际情形,当地法院会对个体的电击治疗方案进行审核、发布容许,并每年审查治疗结果。此外,中央须要得到患者父母的正式赞许,并得到专业委员会同行审议以及人权委员会批准。
2011年,马萨诸塞州规定,罗滕贝格法官教诲中央不能再招收新的患者利用电击疗法,过去利用过电击疗法的患者可以选择是否连续。
2016年底,《华盛顿邮报》在揭橥了一篇关于自闭症患者电击治疗的宣布后,收到了一位自闭症患者母亲的来信,她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将自闭症孩子送去接管电击惩罚,这乃至不能被称之为一种“疗法”。
面对可能的FDA正式禁令,从电击中看到效果的父母则希望自己作为另一种声音可以被听到。如果自闭症的治疗难题能早日被科学家破解,他们大概不须要再在电击上绝望地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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