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陷溺电子游戏？来看看美国和日本是怎么做的

本刊特约撰稿/曹然 陈洋

本文首发于总第814期《中国新闻周刊》

美国：不具有法律逼迫力的分级系统约束

在美国如今关于“是否该当限定向未成年人售卖电子游戏”的论战中，桑迪胡克小学的枪击事宜仍被反复提起。

2012年12月14日上午，美国康涅狄格州丹伯里市的桑迪胡克小学里，700逻辑学生正在上课。
这天是星期五，47岁的道恩霍克斯普朗正坐在办公室里操持下周的事情。

这位新上任的小学校长刚刚为校园加装了视觉识别门禁，但增设的安全系统未能阻挡20岁的枪手亚当兰扎闯入桑迪胡克小学。
9点30分，听到第一声枪响的道恩校长绝不犹豫地冲出自己的办公室，意图夺下凶手手中的枪，但终极中枪罹难。

这次枪击事宜中，共计6位老师和22逻辑学生罹难，凶手也在制造了这起美国历史上空前严重的校园枪击案后自尽身亡。

在道恩校长捐躯一年后，康涅狄格州法律部门公布了对桑迪胡克小学枪击案的调查报告。
与之前部分媒体的宣布同等，报告称调查职员在枪手家中创造了大量射击、暴力类电子游戏及干系游戏视频。

报告中列明的电子游戏就多达12种，包括多款主流射击类游戏和一款以1999年科隆比纳高中枪击案为原本制作的校园射击游戏。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凶手是因射击游戏萌发了犯罪意图，但桑迪胡克小学的惨案再次引发美国社会对电子游戏监管的激烈辩论。

而就在枪击案发生的前一年，有两起险些同时发生的事宜，对此后数年、直到本日的美国电子游戏行业监管产生了决定性影响：一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一份讯断书，重申“美国宪法第一改动案对辞吐自由的保护”，这意味着政府无权限定公民打仗何种思想；二是美国娱乐软件分级委员会（ESRB）已在酝酿研发环球第一套移动设备游戏分级系统。

2005年10月7日，时任加利福尼亚州州长施瓦辛格在电视镜头前面露喜色：他力推的AB1179号法案在州议会得到通过。
法案将含有“对人类屠戮、侵害、性侵害的行为”内容的电子游戏定义为“含有暴力内容”，禁止经销商向18岁以下人群出售此类电子游戏，并哀求限定级游戏的生产商在产品包装上添加暴力身分标签。
当天，施瓦辛格就签署了该法案。

但这位好莱坞明星州长的胜利喜悦只持续了十天。
10月17日，在1994年就创立了ESRB的美国娱乐软件联合会（ESA）将加州政府告上联邦地方法院，主见AB1179号法案妨碍联邦宪法第一改动案授予公民的辞吐自由权。
同年12月，联邦地方法院裁定支持原告的主见。
加州政府随即向联邦第九巡回上诉法院提起上诉，再次败诉。

这场永劫光拉锯的官司于是打到了美国联邦最高法院。
“不可违背美国宪法对政府行为的限定”，2011年6月28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公布了由斯卡利亚大法官撰写的18页讯断书，认为电子游戏是一种艺术形式，与书本、漫画、戏剧等其他艺术形式一样受到宪法第一改动案对辞吐自由的保护。
这也意味着，政府无权限定公民打仗何种思想。

对付加州政府关于暴力游戏有害儿童的主见，讯断书中历数《白雪公主》《灰姑娘》等童话故事中的暴力元素，指出：“最高法院不应区分何种辞吐是好于其他的，那会导致我们越陷越深。
一旦我们开始裁决这种问题，就将面临更多问题，比如‘过于暴力的《格林童话》是否该当被禁止？’”

但同类的官司并没有停滞。
最近的一次是，2017年2月10日，威斯康星州最大城市密尔沃基市政府颁布对虚拟现实类手机游戏“Pokemon Go（精灵宝可梦Go）”的限定令。
随后，游戏制作公司向威斯康星东区联邦地方法院提起诉讼，重提2011年布朗诉ESA案中最高法院确立的辞吐自由保护规则。

与2011年时的加州政府态度不同，密尔沃基市政府的状师并未否认电子游戏受宪法第一改动案的保护，而是主见“Pokemon Go”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电子游戏。

从法律层面而言，电子游戏受美国宪法第一改动案保护已经成为美国社会的主流认识。
因此，在不少美国法律界人士看来，近期美国立法禁止或限定未成年人打仗电子游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就在2011年6月斯卡利亚大法官写出那份影响深远的讯断书时，ESRB已在酝酿环球第一套移动设备游戏分级系统。
美国一家干系研究机构在2016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全美73％的家长在给孩子选购电子游戏时都会参考ESRB评级。

ESRB的评级专家并非通过“玩游戏”来进行测评，而是按照评级标准全面剖析游戏所有素材内容，并结合对用户不雅观感、生理的判断，将被测评的产品归入6个等级：EC（针对儿童研发）、E（适宜所熟年龄段）、E10+（适宜10岁以上人群）、T（适宜13岁以上人群）、M（适宜17岁以上人群）、AO（仅限成年人）。

对付AO级，ESRB给出的标准是：“含有永劫光的强烈暴力画面，和／或直接的性内容，和／或现金赌钱内容。
”评级标志会被印在游戏软件的包装和光碟上，手机类游戏则必须在被客户下载前展示自己的评级。

ESRB评级并非电子游戏上市前的必经程序，但由于绝大多数美国父母会在购买游戏时查阅评级标志，而绝大多数游戏发卖商和手机运用平台也只容许已经通过ESRB评级的游戏上架，并哀求购买M和AO级游戏的客户出示身份证明，乃至不予上架AO级产品。
这使得游戏开拓者不得欠妥心谨慎地按照ESRB标准行事，以在市场上得到更好的成绩。
当著名电子游戏《侠盗猎车手：圣安地列斯》被评为AO级后，产品难以在各大商店上架，生产商不得不自行整改、重新申请评级，终极该游戏带着M级的标志重新进入市场。

倒逼游戏开拓者自我改造的ESRB分级系统不仅帮助美国的家长们为孩子选择适宜的游戏，还匆匆使暴力色彩浓厚的电子游戏的市场不断缩减。

ESRB的数据显示，2005年时，被评为M级的电子游戏占当年全部参评电子游戏的12％，到2010年，这个比例已经低落到5％。
在当年参评的1638款电子游戏中，仅有82款被评为M级。
如今，ESRB已经评级了超过两万款电子游戏，个中83％的游戏均属“老少咸宜”型。

在桑迪胡克小学枪击事宜发生的七年前，2005年，美国生理学会曾发布报告称，电子游戏暴力与青少年激进行为之间存在直接联系。
但2010年10月，哈佛大学医学院在一份报告中指出，之前关于暴力游戏与青少年行为关系的调查研究很多都存在研究方法问题；报告同时指出，1996年以来，虽然电子游戏的发卖量激增，美国青少年的犯罪率却持续降落。

就在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剖断AB1179号法案违宪的2011年，一份来自德国的报告显示，不是玩游戏的青少年青易产生过激行为，而是存在激进行为的青少年更随意马虎选择玩暴力游戏。

迄今为止，美国社会尚未能就暴力电子游戏与未成年人犯罪之间的关系形成一存问见。

“根据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在2011年加州诉ESA案讯断中确立的规则，任何以内容暴力为由限定电子游戏售卖的法律法规都是违宪的。
这意味着，ESRB只是支持各游戏发卖商独立制订限定售卖M级和AO级游戏的志愿性政策。
”ESRB官网上的这段话，概括了美国电子游戏行业监管的现状：虽然ESRB的分级系统行之有效，但其不具逼迫力的性子使得未成年人仍可以通过各类渠道打仗暴力游戏。

2016年7月20日，日本内阁网络安全中央发布了《面向每位小精灵演习师的要求》的公告，其紧张内容便是提醒各位玩家“不要中暑”“一定要装景象预报插件”“保护好个人信息”“当心陌生人”等。
这这天本内阁网络安全中央自2015年景立以来，首次针对一款特定手机游戏发布的公告。

公告针对的“Pokemon Go（精灵宝可梦Go）”是当时已经风靡环球且即将在日本开始供应下载做事的手机游戏。
虽然日本政府与内阁网络安全中央都及时进行了事条件示，但是“Pokemon Go”在正式上线后依然引发了不少问题。
比如，有些中小学生旷课去捕捉“精灵”，有些大学生为捕捉“精灵”擅自闯入他人住宅，还有些上班族边开车边探求“精灵”进而引发交通事件等。

只管如此，日本政府并未再对这款手机游戏做出任何的评论或采纳方法，反而是一些地方教诲机构纷纭发布告示，希望学生把稳安全、不要过度沉迷游戏，并哀求家长对子女进行辅导等。

日本政府对付手机游戏的基本态度是只管即便不干预，但政府的缺席并不虞味着日本的手机游戏市场就可以野蛮成长，相反正是独立的第三方机构在起着为全体行业保驾护航的浸染。

日本的电脑娱乐分级机构就作为第三方机构扮演着很主要的角色。
在这一从属于日本电脑娱乐软件协会的特定非营利活动法人团体成立之前，日本的各大游戏厂商都采取自家的标准来审核旗下平台发行的游戏。
为了确保行业的康健发展以及良性竞争，以美国娱乐软件分级委员会为参考，日本电脑娱乐软件协会于2002年设立了电脑娱乐分级机构，其宗旨是“为了电脑娱乐文化的健全发展，为了最大限度地尊重表达自由，以及为了确保符合社会伦理水准的家用游戏软件的研发与贩卖，本机构将以该游戏软件是否符合社会伦理、是否得当作为判断标准来进行年事分级”。

电脑娱乐分级机构的紧张业务是对在日本发行的电脑与电视游戏（机）等进行审查与分级。
近年来，随着智好手机的遍及，手机游戏也逐渐被该机构纳入审查与分级的工具之中。

在游戏审查方面，电脑娱乐分级机构一样平常会派3名审查员进行审查评判。
由于一个人的发展经历或代价不雅观会导致他对某一事物产生固定化、大略化的不雅观念与印象，进而旁边他的评判标准，以是电脑娱乐分级机构每次所选择的3名审查员除了性别与年事不同外，还都来自不同的行业。
而且，游戏审查员并非终生制，电脑娱乐分级机构常常面向社会招募，在经由培训后上岗轮换。

游戏审查员的多元化是为了防止涌现有失落偏颇的结果，但如果没有明确的审查标准的话，也很难做到对一款游戏的公道评判。
因此，日本的电脑娱乐分级机构还制订了一套固定的内容审核机制。

须要审核的内容紧张分为四大类：暴力表现类、性表现类、反社会行为表现类以及言辞思想干系表现类。
在每一大类中还包含多少小项，比如暴力表现类中就包括了“喷血描述”“尸体描述”“格斗或暴力描述”“造成青少年恐怖描述”等；在性表现类中则有“接吻”“性行为”“裸体”“偷窥行为”“亵服暴露”“乱伦”等；在反社会行为表现类中则有“犯罪描写”“虐待行为”“毒品”等；在言辞思想干系表现类中则包含了“对详细个人、国家、民族、宗教等的曲解”等。

游戏审查员们就根据上述内容界定来进行审查，然后再进行分级，共划分了5个等级，并用英文的A、B、C、D、Z来区分不同的等级。
比如，A级指适宜所熟年龄工具、B级指适宜12岁以上工具、C级指适宜15岁以上工具、D级指适宜17岁以上工具、Z级指仅限于18岁以上工具。
通过年事层划分，电脑娱乐分级机构便可以辅导消费者（未成年人家长）购买得当的游戏产品。

不过，日本的电脑娱乐分级机构的审查与分级无法对未成年人玩游戏的韶光进行直接管理。
作为未成年人法定监护人的父母就成了游戏监管的终极实行者。

监护人的职责在法律上有明确的规定。
日本政府于2014年颁布的《关于营造青少年安全安心上网环境的干系法规》第6条就指出，“监护人需意识到网络中有很多对青少年景长不利的信息，监护人需有明确的教诲方针，并及时节制青少年的网络利用情形，努力匆匆使青少年节制合理的上网办法。
”“监护人必须当心青少年因不合理利用移动手机等上网所引发的犯罪、霸凌等问题。
”

与此同时，针对很多监护人可能找不到科学合理的方法进行监管的问题，日本政府以及一些干系组织每每会为家长们供应关于限定未成年人游戏韶光的建议。

日本内阁府网站上就专门发布《帮助孩子，监护人须要做的3点》的文章：1.监护人需合理地辅导子女利用智好手机或网络；2.监护人应与子女共同制订家庭守则（比如明确玩游戏韶光与场所、游戏密码由监护人保管等）；3.为避免有害信息等，监护人应在子女手机中安装并充分利用过滤软件。

除了参考专业建议外，许多日本学生家长还常常在网上先容自家的成功履历，并与其他家长分享。

此外，日本学校教诲体系中的“部活”在应对未成年人沉迷游戏问题上也发挥了一定的浸染。
所谓“部活”便是指日本学校（从小学到大学）在放学后的兴趣团体活动，比如棒球、美术、围棋、长跑等，有点类似中国大学的学生社团。

“部活”的初衷是为了通过某一课外活动来加强学生彼此之间的互换，进而培养学生们的个人兴趣爱好，这实在就相称于直接“占用”了学生们放学回家玩游戏的韶光。

值班编辑：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