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光“明星”果蔬交易所被查揭开“电子盘”风云二十年

被公安传唤后，钱莫友信上了周易。
他向南方周末要了生辰，找周易大师卜了一卦，得知与合缘，才择定吉日见面。

在其办公室相见时，他正往一个高约半米的敞口玻璃瓶里插花，花是修剪过的兰花。
空瓶预示着“亏空”，凡是空的花瓶都得插满。

他人生中最大一笔亏空，发生在“寿光果蔬电子盘”。
从2012年今后数的短短四年间，他亏了数百万元。
家庭因此分崩离析，人生曲线只剩跌停。

电子盘是舶来品，最早是指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撮合交易的电子竞价平台。
在中国，电子盘泛指官方期货交易所之外的大宗商品现货交易电子平台，成立之初是为促进大宗商品的流利。

寿光果蔬盘出身于2009年，次年迁入天津，由山东寿光蔬菜家当集团（天津）商品交易市场有限公司（下称天津交易市场）运营。

寿光，是潍坊市代管市，也是全国最大的蔬菜集散中央。
凭借“中国蔬菜之乡”的响亮名号，寿光果蔬盘一度成为颇负盛名的电子盘，代理商遍布全国，交易商浩瀚。
直到2020年5月，寿光果蔬盘溘然公告停滞开户入金功能，11月注销公司实体。

余波更加彭湃。
2023年4月，山东日照市莒县公安以“涉嫌造孽经营罪”对天津交易市场备案侦查，对运营管理团队、部分区域代理商采纳刑事方法。

作为寿光果蔬盘区县级代理商，钱莫友也受到牵连。
9月，他从所在地公安口中得知自己上了追逃名单，须要去莒县公安局交代情形，并上缴违法所得。

另一位代理商见告南方周末，他已上缴了两百万元。

电子盘的后续发展，分开了当初设想。
大批涉嫌变相期货、造孽经营的交易平台关停注销。
“又是攻坚战，又是转头看，没有哪个行业像现货交易市场能持续清理整顿十几年。
”商品交易场所创新做事同盟秘书长王在伟对南方周末说。

他还先容，全国交易场所壮盛期间有一千多家，本日只剩两百来家，且这两百多家基本是由国资控股、省级政府批准设立。

曾野蛮成长的电子盘，是否行至结局？

靠代理商延伸的买卖

“早把他们撤消了，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人入市。
”钱莫友回顾，先容他开户的人曾信誓旦旦地说，其他盘一查就去世，唯有寿光果蔬盘安全无事，可见其正规。

那是2012年，历经二十余年创业，钱莫友手头攒下一些资金，但公司面临发展瓶颈，正巧一位朋友先容他到寿光果蔬盘投资。
出于贩子的谨慎与对农产品行业的陌生，他起初犹豫未定。

朋友见他迟迟拿不定主张，便找来一位熟知寿光果蔬盘操作的老师。
老师实际则扮演“喊单”的角色，辅导钱莫友买入卖出。

终极，钱莫友在寿光果蔬盘的网站上注册成为代理商（可以开多少账户），一起考试测验的还有多少亲友，当中不乏公职职员以及金融行业人士。
“他们见我资金量大，建议我注册代理商能够节约点手续费。
”

理论上，寿光果蔬盘吸纳的应为从事农业的交易商。
但据南方周末获取的寿光果蔬盘《即期现货交易管理办法》，开户仅须要供应身份证及银行卡号，有无农产品行业背景，无须供应证明材料。

交易利用的软件界面与一样平常的期货、炒股软件无异，能看到价格走势K线图和集中竞价交易信息。
交足20%的担保金，即可买入或卖出农产品合约。

交易采取“T+0”制度，同一方向同一品种的合约当天可频繁交易。
品种有南瓜、冬瓜、胡萝卜、辣椒干等。

前期在老师的勾引下，钱莫友有所小盈，于是投入资金越来越多。

钱莫友打出当时用于操作的几张银行卡的流水，大量转出账户为他本人，资金划转至天津交易市场。
但钱莫友不愿拉人头，流水上少数想不起来的名字，是他向当时客户返还的手续费。

与钱莫友不同，大部分代理商除了入市交易获利外，手续费更是紧张收入来源。
只有源源不断的客户在自己名下开户，勾引客户频繁交易，才能给代理商带来丰硕回报。

电子盘正是依赖代理商发展壮大。
对钱莫友这类区县级代理商，寿光果蔬盘一样平常返还交易手续费的75%。

据2011年的一份讯断书，代理商崔某与寿光果蔬盘签订协议，对方委托其发展客户并给予客户交易手续费75%返点金额。
崔某的下线王某连续发展客户可得到返点70%，王某连续发展下线李某并返佣68%，一周一返。

南方周末以开户名义联系了寿光果蔬盘原郑州代理商，他现为另一农产品现货交易市场盛通九龙供应线上开户，把客户推举到他这开户可按照日结返佣，得到该客户交易手续费的75%。

杀完多方，杀空方

随着老师操作一段韶光后，钱莫友初步节制买卖逻辑。
以土豆为例，比拟盘面与现货价格，若现货价格高，则买多；若现货价格低，则卖空。

他将自有资金分至二十多个账户，带着公司员工共同操作，每天交易挣下几个点，一天的人为就有了。

但老师教授的方法时而见效时而失落灵。
钱莫友的朋友中，有人苦研K线技能知识，在寿光果蔬盘，却一样派不上用场。
入市四年，钱莫友“割肉”三四次。

最狠一次“翻车”是在2014年的南瓜合约上。
钱莫友根据现货行情做了空单，一开始还能挣几个点，大资金进来后，盘面不动了，之后持续几天打开网站便是跌停，溘然又开始往反方向拉涨停。

为了保住仓位，钱莫友不得不连续追加担保金，乃至找朋友借了钱，尽数投到盘里。

进入交割月后，钱莫友依据规定日期补足担保金。
已经押上重金的他坚信盘面回归现货，不至于亏损过大，但终极结果是盘面价格与现货价格严重背离，这也让他动念到线下找货交割平仓。

很快，钱莫友就联系到盐城的南瓜经销商，一番打听后，交割的想法也破灭了。
盐城瓜贩看到交割协议约定的产品质量、形状、颜色等标准后遗憾地表示，规定太细，便是调集全城瓜农手里的瓜让他任意挑，都凑不出协议规定的货。

钱莫友这才复苏过来，果断退出市场。

“像你这样的，亏几百万都算轻了。
”董杭戈操着一口浓重的冀鲁官话说，听到钱莫友的遭遇，作为朋友的他忍不住调侃。
董杭戈作为寿光果蔬盘的市级代理商，如今也被公安调查。

董杭戈投资电子盘的经历比钱莫友丰富得多，他参与过著名的龙鼎盘，摸清楚了电子盘的门道——得跟主力资金反着买才能挣到钱。

“这便是个虚拟盘，你懂吗？”董杭戈忍不住说破，你是真金白银，“坐庄”的人是一串虚拟数字。
假设主力资金都在做多，那盘面就会往反向拉，逼多方割肉。
只有猜对了方向，才能随着挣钱。

为了探听盘面上的资金流向，董杭戈曾找来个年轻的大学毕业生，潜伏进客户资金量最大的市级代理商那里打听，他再指挥自己的客户往反方向做。
在一次土豆合约上，他部下的一个大客户挣了足足八百万元。

董杭戈建议大客户见好就收，可惜，客户不知足。
不出董杭戈所料，盘面杀了个回马枪，客户吃了的又吐出一大半。
“人家（庄家）杀完了空方，肯定回过分杀你多方。
”

接盘“寿光大蒜盘”

前往公安局之前，钱莫友花了十多天找资料，研究自己为什么会“造孽经营”。
这才创造，现货交易市场曾是地方搞活经济、创新改革的产物。

中国期货市场创始人、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央研究员常清见告南方周末，农产品生产分散，庄家们须要能够反响市场供求关系的价格旗子暗记，以合理配置资源。

1990年起，中国陆续成立五大期货交易所，但大部分农产品未能进入期货市场。
常清阐明，大部分农产品由于可供交割量小，随意马虎被操作合约（逼仓），因此不适宜进入资金量大的期货市场，但这些品种可由地方性平台或销地批发市场进行交易创新。

为此，寿光开始探索蔬菜中远期交易，相称于提前为庄家锁定农产品价格，是一种介于期货和现货之间的交易模式。

2005年2月，经山东省政府批准，中国蔬菜流利协会等四家单位共同出资成立山东寿光蔬菜电子交易市场有限公司（下称寿光电子盘），可实现“未种先卖”“未收先卖”。

时任寿光电子盘经理吴俊先容，寿光电子盘将公布未来10个月采购价格，由栽种户或经纪人在栽种前将订单卖出，到期交上符合质量的货色，避免价格下跌给庄家带来的风险。

王在伟于2007年开始在山东运营大宗商品交易所。
他见告南方周末，早期大蒜品种交易量不错，参与的多是冷库老板、大蒜经销商和经纪人。
这些人本身是现货型客户，通过电子交易只须要预支款就能实现买卖，节约了仓储和运输本钱。
“（地方交易场所）存在的意义就在于能支撑现货客户的实际需求。
”

但电子盘没有按照最初的设想运行。

寿光电子盘真正开始名声大噪是由于大蒜，并因此得到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寿光大蒜盘”。
大蒜，又叫“白老虎”，虎能吃人，蒜亦能吃人，投资者一朝不慎则赔光身家。

大蒜价格的高颠簸性，成为蔬菜品类中最适宜投契炒作的品种。
寿光虽是蔬菜之乡，但不产大蒜，2005年，寿光电子盘进入“蒜乡”——山东济宁市金乡县。
到了2010年，金乡县已聚拢五六家电子交易市场，个中规模较大的两家，除了寿光电子盘，便是龙鼎电子盘。

“当年的电子盘被视作电子商务这类新兴家当，很多地方政府都作为重点项目积极引进。
”山东省作家协会原副主席赵德发对南方周末说。

赵德发在其纪实文学作品《白老虎》中写道，“蒜神”董自刚曾帮助寿光建立大蒜电子盘。
一位大蒜商会会长评价，自董自刚加入行业后，改变传统贸易，引进成本运作。

董自刚是山东莒南人，定居潍坊，发迹于寿光大蒜盘，先后操盘金乡南店子、恒利盘，任恒丰电子盘总裁。

电子盘还造就了一个神话——养猪出身的农人傅海棠。

2009年3月，傅海棠将在豆粕期货上挣到的几万元投入寿光电子盘做多。
正逢罕见的“蒜你狠”行情，寿光电子盘出台“集中转让”制度，即连续涌现三个涨停板或三个跌停板就会协议平仓。

傅海棠在自述中写道，当时的空头主力与交易所打了呼唤，大蒜翻30倍的行情，他只挣了70万就被集中转让，于是他转战龙鼎盘，挣了600万元。

也正是这波行情，让龙鼎盘的空头错估形势，更拖垮了龙鼎盘。

2010年，日照市副市长万同向交易商公布了龙鼎电子盘事宜调查结果：龙鼎盘在大蒜行情巨变后，未按照规定对空头强平，反而借给空头主力侯大伟3000万虚拟资金做空，亏损后挪用客户担保金连续大肆做空，与交易商对赌，导致盘面价格与现货价格严重背离，上亿担保金亏空，交易商无法正常出金。
且部分合约进入交割期后，仍有巨量未平仓单无法顺利交割，引发交割违约轇轕。

此事很快引发一轮监管风暴。

证监会牵头7部委组成国务院大宗商品交易市场调查组进入山东，首站到达潍坊。
《中国经营报》宣布，时任证监会主席姜洋检讨潍坊的大宗商品交易场所后，拍案怒斥。

此轮监管整顿前，不少电子盘因虚拟资金交易、交割不畅、创始人卷款跑路等问题崩盘，高管被捕入狱，但电子盘聚拢的弘大资金仍令一批又一批的“赌徒”如蚁附膻。
倒一个平台，就火一个平台。

王在伟曾撰文称，2007年—2010年，山东呈现大量交易场所，形成“全国大宗看山东，山东大宗看潍坊”的局势。
“没批文，没审批，没监管，没规则，那时完备是洞开了干。
”

纵然拿到批文，也是靠平台各显神通，审批部门五花八门，“有发改委、商务局，还有金融办”。

2012年，江苏省盐城市公安局经济开拓区分局将恒丰电子盘定性为变相期货市场，董自刚因此锒铛入狱，刑期十年。

但寿光电子盘却活了下来。

2009年，寿光电子盘被民企寿光蔬菜家当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寿光蔬菜家当控股）收购，后者由山东省寿光蔬菜家当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寿光蔬菜家当集团）出资设立。
同年6月17日，寿光蔬菜家当集团成立寿光果蔬盘。

据官网，寿光蔬菜家当集团入选国家农业家当化重点龙头企业500强，是全国有名的蔬菜百口当链运营商。

转战天津

“要么走，要么关。
”王在伟说，姜洋的检讨对潍坊政府造成巨大压力，当地的几家交易所被迫做出选择。
寿光果蔬盘正是在这一阶段迁往天津，天津也成为全国各种交易所新的聚拢地。

寿光蔬菜家当控股干系卖力人在接管自媒体采访时透露，寿光果蔬盘受天津市政府约请于2010年12月迁往天津，作为农业金融创新重点项目，落户滨海新区。

“每个地区对大宗商品交易的理解及认知有很大差异。
”王在伟说，这一阶段交易场所能否做下去，当地监管部门的态度至关主要，或者提及决定性浸染。

随着清理整顿趋严，交易所由各省级公民政府制订监管规则，有的地方政府将监管职责划给商务局，有的划给金融局。
“全国监管政策差别依然很大。
”

据《经济导报》宣布，2010年至2013年4月，寿光果蔬盘的职业经理人是姬海荣、孟庆超（不持股）。
总裁姬海荣是寿光果蔬盘的灵魂人物，他曾供职于多地大宗商品交易所，圈内人更熟习他的QQ昵称“大亨”。

2012年年底，寿光果蔬盘也爆出电子盘逃不开的交收不畅问题。
2013年4月，姬海荣和孟庆超双双失落联。
后经媒体确认，姬海荣等人已被寿光市公安局采纳逼迫方法。

然而，寿光果蔬盘在两位卖力人出事后仍正常运营。
他们的辞职公告中，亦称两人在职期间经营业务均符合国家干系法律法规。

在寿光果蔬盘运营的这些年，其历史股东包括寿光蔬菜家当集团、寿光蔬菜家当控股等，大股东均为杨明。

杨明颇为神秘低调，当地人也对他知之甚少。
目前，仅能从企业官微上看到他的样子容貌：顶发稀疏、额头锃亮，挺着啤酒肚。

一位市级代理曾参与过几次寿光果蔬盘的会议，见到杨明及一众高管。
参会高朋皆是政府官员、期货领域专家，宣讲的是平台的规范性。
会后，专家也会随着领导们赴宴。

南方周末致电寿光蔬菜家当控股，希望约访干系卖力人。
接电话者自称综合办公室事情职员，表示无法传达采访诉求。
其后南方周末前往公司位于豪源路上的办公地寿光蔬菜大厦，但遭到门卫的拦截。

除了天津交易市场外，寿光蔬菜家当控股还在四川、山东等地设有同类型的大宗商品交易平台。
个中，北川羌族自治县的交易所于2021年注销，青岛的两家运转至2023年，南方周末近日探访时，创造其团队均已撤走。

杨明控股的寿光蔬菜家当集团和寿光蔬菜家当控股，办公地点均位于寿光蔬菜大厦。
南方周末周小铃/图

期货还是现货？

像寿光果蔬盘这样的电子盘，因此现货交易市场的身份成立的。

但北京寻真状师事务所主任王德怡见告南方周末，寿光果蔬盘中，大量客户从事无实物交付的电子交易，以集中交易办法买卖标准化合约，最高公民法院多例案件以此作为“造孽期货”的核心特色。

在大宗商品现货领域，王德怡状师团队曾得到多地首例案件胜诉裁决，代理过多起寿光果蔬盘投资人与交易平台间的条约轇轕案。

家住江苏的游智辉，是受访者中少数有过交割履历的投资人。
大部分投资人由于未曾真正参与交割，不清楚寿光果蔬盘的交割仓库所在地。

2016年开始，游智辉在寿光果蔬盘操作过一年半，但亏损了120万元。
真正让他对市场损失约赖的，是次年的一次交割。

交割前夕，游智辉收到代理商发给他的辣椒干提货单，题名韶光为2017年3月1日，哀求他在3月2日办理提货手续。

提货单显示质量等级为标准品，计量单位为78吨，交收仓库为德州武城县马营乡银山冷库。
企查查显示，该冷库确有存储辣椒干。
提货联系人为单永宁，他是天津交易市场的法定代表人。
南方周末根据提货单上的联系人电话拨打过去，号码已无法接通。

游智辉前往山东德州少说有七百多公里，搭上运输费运回江苏意义不大。
为此，游智辉联系到几家当地的辣椒收购商一同交割，收购商验货后算好价格即可拉走。

然而，问题就出在验收环节。

仓库交卸方哀求游智辉在交割日派车拉货，却谢绝供应产品入库信息，导致游智辉无法核对该批商品是否为合约约定货色，亦谢绝游智辉带收购商进仓验货。
仓库交卸方乃至想以极低的价格收购游智辉的辣椒干。
游智辉向交易市场提出复检申请也于事无补，终极交收失落败。

王德怡打仗过的大多数电子盘，无法清楚先容客户资金流向，无法真实呈现交易场所的总成交量和实物交割量数据，同样也无法奉告实物交付的客户数量和投资炒作客户数量。

此外，频繁变动的价格实际上并不鼓励交割，投资者无不是希望通过点差赚取差价。

买卖标准化合约，也是期货的特色之一。

证监会对标准化合约有详细定义：除价格、交货地点和交货韶光等条款外，其他条款相对固定的合约。
合约订立后，许可交易者不实际履行，通过反向操作，对冲平仓办法了却离场。

其他条款，是指交易商品数量、交易担保金、报价单位、交割质量标准等。

“我曾经比拟（寿光果蔬盘）和郑州商品交易所的强麦期货合约文本，二者无实质差别。
”王德怡说。

只管寿光果蔬盘的交易模式及交易细节均指向“期货”，但官司依旧打得困难。

在大量关于天津交易市场的生效讯断中，天津的法院未将其剖断为造孽期货。
依据是，天津交易市场自国务院下发2011年38号文和2012年37号文后，未因违法开展期货活动、从事期货类交易等问题，被关闭、撤消或停息交易。

天津第二中级公民法院曾受理董玉美与天津交易市场买卖条约轇轕案。
在二审判决书中，天津交易市场提交证据显示，2012年后，天津市清理整顿各种交易场所事情领导小组组织开展交易场所监管年审事情，天津交易市场名列《通过监管年审的交易场所名单》第14位。

南方周末拜访了青岛两个交易平台，从保安和前台职员口中获悉，青岛交易市场的事情职员2023年5月被警方带走，青岛汇海于9月撤离青岛康大财富中央的办公室。
南方周末周小铃/图

“种地的不炒盘，炒盘的不种地”

农产品现货交易市场承载着期货专家的改革期待和地方政府的家当愿景，但这场长达十余年的家当创新究竟发挥了多大的浸染？

南方周末前往寿光最大农产品物流园——寿光地利物流园，讯问了十多位农产品批发商，是否理解寿光果蔬盘，大多数人听完后便摆摆手。

“我看这个市场没人知道你说的这个东西。
”甄玲是黑龙江人，生于1980年，在物流园从事南瓜批发二十多年，咧嘴一笑神似笑剧明星贾玲。

她坐在偌大的交易大厅里刷着剧，时时时回答客户。
她的客源相对固定，中午12点旁边，在她摊上询价的人并不多。
她见告南方周末，物流园最大的浸染便是能够完成产品分级和转运，来自全国各地的蔬菜都会在此中转再发往全国各地。

自认南瓜里手的甄玲，对南瓜市场的行情撑去世能看二十多天，“看一个月顶天了”。
农人都在赌，看天用饭，可能哪天突发一场大水，降下一场霜冻，地里的东西就全毁了，没有人敢去预测半年后的事，也预测不来。

但农产品的价格颠簸也会形成颠簸规律，这两年行情都很差，第三年差不多也该涨了。
这也不用去预测，大家都能看明白。
作为一级批发商，甄玲从不畏惧价格颠簸，“有涨有落我们才能挣钱”。

甄玲也会跟南瓜庄家直接打交道。
对南瓜栽种户而言，不管行情贵贱，该种还是会种。

寿光各个镇都有特色农产品，庄家会把自家大棚的果菜拉去镇里批发市场发卖，批发商也会根据须要前往不同的镇进行采购。

高明家住寿光西南部的孙家集镇，这里也是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发祥地，寿光“菜王”王乐义就住在孙家集镇的三元朱村落。
孙家集镇以栽种黄瓜、苦瓜为主，家家户户的大棚都是如此。

出于对农产品的理解，高明“囤菜”已有十多年，他曾多次到金乡囤大蒜、蒜薹，价优的时候再卖出，相称于“二道贩”。

对付寿光蔬果盘，高明有所耳闻。
村落里不少人都曾在大蒜盘上做过交易，但做电子盘的这拨人不一定是庄家。

“挣钱快，赔钱也快，行情跟现实有差距，庄家也不会看这个。
”现在“囤菜”行情也不好，高明也搞起了大棚。

直到被公安找上门后，钱莫友才跟过去做过寿光果蔬盘的人建立了联系，大多是像他这样没有农业背景的人，“种地的不炒盘，炒盘的不种地”。

（应受访者哀求，钱莫友、董杭戈、游智辉、甄玲、高明为化名）

南方周末 周小铃

责编 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