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陷溺只不过是一场事先声张的骗局

最近一篇题为《游戏策划：为什么我的儿子不沉迷游戏？》的文章在网上火了，一位从事游戏策划的家长讲述了自己如何通过洞悉游戏的设计事理精确勾引自己的孩子不沉迷游戏。

作者认为如果家长能做好勾引，孩子游戏成瘾的可能性也就不会这么大了。
可问题在于，一样平常的家长不可能对游戏设计有这么深的理解，作者乃至还说出了游戏行业公开的秘密：

为了让玩家沉迷，我们做的作业要比各位父母要深入的多，这根本不是一个维度。

实际上除了游戏，险些你打仗到所有的科技互联网产品都在「让你沉迷」这件事做了大量的努力。

多年前出身的「电子海洛因」标签至今仍是悬在游戏行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今各种科技产品和运用吸引用户的能力丝毫不比游戏差，设计这些产品的科技巨子们却开始推出反沉迷功能，一场互联网时期的「虎门销烟」开始了。

手机、王者光彩、今日头条、抖音，乃至是号称「用完即走」的微信……谁是这个时期的「电子海洛因」？

互联网时期的「虎门销烟」

在今年的 Google I/O 2018 开拓者和苹果 WWDC 大会上，Google 和苹果都不谋而合将防沉迷作为系统更新的重点。

Google 的 Android P 上线了管理关照接管数量和手机利用时长的 Dashboard，监控每款运用利用时长的 App Timer 和逼迫手机进入免打扰模式的 Wind Down。

苹果则在 iOS 12 推出了将关照分组的「隐式推送」、管理手机和运用利用时长的 「屏幕韶光」，还可以通过「运用限定」功能对部分 App 设置利用时长的限定。

环球最大的两家移动操作厂商如此步调同等，背后则是「数字康健」（digital wellbeing）潮流的兴起，随意马虎令人上瘾的技能设计让硅谷的科技公司备受诟病，这也让两大厂商在争夺用户把稳力的酣战中不得不放慢脚步。

在海内「防沉迷」政策早在 2007 年就开始实行，不过依然无法阻挡 2017 年火爆的王者光彩遭遇舆论口诛笔伐，在「公民网三评」后忙不迭地对防沉迷系统进行升级。

过去中国的防沉迷系统紧张针对游戏，而随着短视频运用成为用户新的韶光黑洞，今年 4 月抖音也正式上线了反沉迷系统，成为第一个加入防沉迷系统的非游戏类运用。

而以克制著称的微信，其推出的小游戏很快风靡，「分享复活」的玩法却成了群聊的毁灭者，微信也为此推出了《小游戏防沉迷文档》，让开发者提醒用户合理分配游戏韶光。

不论是国外的「数字康健」潮流，还是海内当红 App 陆续上线防沉迷系统，环球都涌现了一股「反技能上瘾」的潮流，互联网巨子们也非常合营地来了一场「虎门销烟」。

那些防沉迷方法固然是科技公司对社会任务的承担，不过究竟不能指望以盈利为目的企业会在上面花大多力气，防沉迷的大潮也并不代表科技公司会更加克制。

正好科技公司的持续串动作，相称于承认了他们的产品有让人「上瘾」的能力，而这种「技能上瘾」的情形也日趋严重。

都在「防沉迷」，到底若何才算上瘾？

从游戏成瘾到范围更广的「技能上瘾」，须要明确的是，当我们在责怪技能成瘾，当科技公司在「防沉迷」的时候，到底若何的行为才算是「技能上瘾」呢？

我们常说的「技能上瘾」紧张是我们主不雅观的感知。
比如拿起手机刷抖音停不下来，转眼几个小时过去了；不自觉地频繁查看手机，手机不在手上就浑身不清闲；对 App 上的关照红点充满焦虑，但点击和下拉刷新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不少机构统计出了人们利用手机的次数和时长，但「技能上瘾」和一样平常的药物成瘾一样，是无法大略量化的，而技能上瘾更像是一种行为上瘾。

图片来自：SD Asia

爱范儿在此前剖析为什么刷抖音会上瘾的文章中曾提到，抖音是通过大量的交互细节来促进大脑分泌多巴胺，从而产生「行为上瘾」，而行为上瘾和物质上瘾（比如药物及毒品上瘾等）的生理机制是相似的。

那不妨来看看美国药物成瘾学会（ASAM）是如何定义成瘾的，ASAM 认为成瘾须要知足 5 个条件，行为上瘾和物质上瘾都适用：

无法让自己持续不做某件事；涌现行为掌握障碍；对药物或者某种褒奖反馈更加渴求；对现实行为和人际关系的关注度低落；涌现感情失落调。

在《不可抗拒:上瘾的技能和让我们保持着迷的公司的崛起》一书中，生理学家 Adam Alter 认为上瘾是一种「逼迫回归」的体验，它让你短期内感到愉悦，但是会毁坏你长期的幸福感，而你又会情不自禁去做。

同时 Alter 也指出要区分沉迷与成瘾的差异，沉迷不代表成瘾，只有无法掌握地去重复某种行为才能算成瘾。

如果对科技产品的上瘾属于行为上瘾，那这是一种病吗？

这和游戏成瘾是是不是病的谈论一样充满争议，只管去年天下卫生组织（WHO）在最新发布的《国际疾病分类》第 11 版（ICD-11）测试版中，将「游戏障碍」首次列入精神与行为障碍章节，但这一改动与另一威信机构的标准向左。

早在 2013 年美国精神病学学会发布的第五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中，在官方诊断中加入行为上瘾，也引入了「互联网游戏障碍」（Internet gaming disorder）这一观点，但也指有缺少足够的临床实证研究来确定诊断标准，建议留待进一步研究。

「技能上瘾」或许不是病，但不可否认可能会给人带来负面的影响，美国一位生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助理临床教授 David Greenfield 就创立了互联网和技能成瘾中央（CITA），在研究技能成瘾的同时也为不同类型的技能上瘾者供应治疗做事。

防沉迷是一种伪善，也是一个伪命题让人上瘾的代码

虽然目前看来，苹果 Google 等科技巨子都在「防沉迷」这件事上展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亲切，当如果仔细看看这些产品，防沉迷功能可能只有一个，但让你沉迷乃至上瘾的功能和设计却险些藏在了每一个代码里。

比如：抖音上每次下滑之前都猜不透下一个视频是什么，跟老虎机一样给你一种随机性褒奖。

自动循环播放让你的大脑第一韶光接管刺激，并将本来有限的用户体验变成了一个无底洞。

最为常见的点赞则利用社交认同的办法来鼓励视频上传者，Facebook 很早就利用这一机制大大提高了社交生动度，正如Facebook Sean Parker 所说的：

每当有人给你的照片点赞或评论的时候，你便会得到一次「多巴胺」所带来的知足感。

这样「让人上瘾」的功能和设计还有很多，都是科技公司根据大脑的生理特性精心设计的，人类每每无法抵抗自身的本能和希望。

而这背后一定须要做大量的研究和试验，硅谷一家叫做「多巴胺实验室」（Dopamine Labs）的公司，就致力于手机运用更让人上瘾，他们的宣扬口号也阐明了背后的事理：

用多巴胺让你的 App 令人上瘾。

多巴胺令人愉悦，乃至成瘾，而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则可以通过设计不同的「奖赏」完成，这和老虎机等赌钱机器，或者说是各种游戏的设计事理是一脉相承的。

纽约大学行为生理学家娜塔莎舒尔曾在《设计上瘾：拉斯维加斯的老虎机》一书中阐明过个中的事理，未知且突如其来的褒奖，以及金币落袋的音效都能刺激多巴胺的分泌，大大增加人们的知足感。

这种设计在游戏中被验证后很快被运用到各种科技产品中，Gabe Zichermann 则是游戏化设计的顶级专家，他创办了游戏化公司 Gamication Co ，将游戏化设计为融入到苹果等数十家科技公司的产品中，让用户随意马虎对产品更加产生依赖。

Gabe Zichermann

因此你可以看到，比较起科技公司在「令人上瘾」方面做的事情，那些「防沉迷」的努力也是微不足道的。

技能拗不过成本的大腿

「防沉迷」的事情在追求增长的科技公司内部注定是不受重视的。
前 Google 产品经理 Tristan Harris 曾做了一个 144 页的 PPT ，在公司内部呼吁减少对用户的滋扰。

Tristan Harris

只管这份 PPT 在Google 广为流传，还引起了 Google 创始人 Larry Page的关注，但终极没人乐意为之付诸行动，Tristan Harris 也在 2016年从 Google 离职 。

现在 Tristan Harris 创立了一家叫做「 Center for Humane Technology」（人文科技中央）的非盈利性机构，试图通过技能改进让科技公司减少对用户把稳力的挟制。

Tristan Harris 认为技能不是中立的，由于科技公司都希望尽可能地增加用户利用时长，这便是他们赢利的办法。

这也是「技能上瘾」的根本缘故原由，技能没有原罪，但成本和希望都有，而对付科技和互联网公司而言，技能是他们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工具。

在媒介发达的本日，能否瓜分更多用户的把稳力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款产品乃至一家公司的命运。
因此互联网公司一贯在为争夺用户时长而厮杀，时长便是流量，有流量就可以变现。

无论因此广告作为紧张收入来源的百度 、微信和今日头条等，还是以用户付费为紧张商业模式的 Netflix 和王者光彩等产品概莫能外。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头疼」大战背后也是对用户韶光的争夺，一边霸占国人近 30 ％ 利用韶光的微信，一边是发展迅猛，日活超过 1.5 亿的抖音。

全中国的 4G 用户目前有 10.6 亿，而微信的月活就超过 10 亿，在用户的可支配时长有限的情形下，腾讯和今日头条（抖音）对用户韶光的争夺实在便是一场零和博弈。

市场竞争如此激烈，而「防沉迷」的功能是与互联网公司的目标是相悖的，因此很难想象会有一家互联网公司贴心贴腹地去推动「防沉迷」，而把宝贵的用户韶光拱手让人。

防沉迷功能是科技公司的伪善

科技公司推出防沉迷功能每每只是在被舆论倒逼下的被动行为，如果没有官媒的一篇篇「檄文」，游戏公司大概不会推出防沉迷系统。
如果不是《纽约时报》等媒体和苹果投资人纷纭批评 iPhone 随意马虎让儿童上瘾，防沉迷功能或许也不会成为 iOS 12 的更新重点。

科技公司推出防沉迷功能不是真的为了让你少花点韶光在他们的产品上，更多只是一种让自己逃过舆论口诛笔伐的办法，更像是一种伪善的行为。

《卫报》的一篇文章对此的形容十分贴切：

科技公司推出防沉迷功能，就跟买烟送尼古丁贴剂（用于戒烟）一个道理。

当然也有不雅观点认为就算人们不沉迷手机和各种运用，也会把韶光花在电影、阅读、打麻将等其他活动上，但正如前文所剖析的，没有哪一类产品像科技和互联网产品一样如此精心布局那些令人上瘾的功能。

此外果壳网一篇剖析算法如何让人上瘾的文章还指出：

技能产品比任何其它瘾品更致命的是它的复制力。

从来没有一种「瘾品」、乃至任何一种让人着迷的介质能够被无限地复制和扩散，物质和现实的匮乏也丝毫阻挡不了它的传播。

而随着科技和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人们获取科技产品和互联网做事的本钱只会越来越低，「技能成瘾」的比例也只会越来越高，单靠「防沉迷」系统根本无法阻挡抵挡这个趋势。

要说若何才能避免对科技产品上瘾？

现在已经有了不少想帮你戒掉手机瘾的产品，比如：极简手机 Light Phone 和 NoPhone 这样的 App ，但在这个信息过载的时期最有效的可能还是你的自控力。

作者：李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