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探上海电气“爆雷”子公司：客户信用优胜欠款蹊跷

证券时报 梅双 王一鸣

突如其来的“爆雷”，令上海电气（601727）30万股东措手不及。

5月31日，上海电气A股开盘即跌停，截至收盘，6.3亿元的封单仍牢牢封于跌停板上；H股开盘则一度跌逾20%，收盘跌幅略收窄至17.79%。

在此前的公告中，虽然公司已表示采纳干系行动，包括：正在全力核查通讯公司应收账款大额过时缘故原由及干系情形，公司已成立专项事情组，集中力量全力以赴处置前述风险事变；公司已积极寻求干系部门的支持和帮忙，加大调查力度，全面深入核查干系事实；公司纪检监察部门已经启动任务调查和问责机制等。

但市场对此仍有疑问，有一定“背景”的客户们为何会不谋而合地发生欠款行为以及回款结束？公司的发卖模式是否符合常规？公司的信息表露是否及时等等。
证券时报e公司向上市公司就干系事变提出采访哀求，截至发稿，未获公司回应。

子公司严格排查进出车辆

5月31日下午，证券时报e公司来到位于上海杨浦区新村落街道的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
大门的牌匾上印着两行字“上海电气/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
走近公司门口，一座约4层楼高的米黄色办公楼映入眼帘。
办公楼的外立面挂着“上海电气”的Logo。

把稳到，与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相邻的还有几家电缆设备公司。
下午四点旁边，厂区传来“嗡嗡”的机器高速作业的声音，不过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内较为安静，从门口看过去，未看到公司经营区域内有职员走动。

此外，4层楼高的办公楼旁还有几幢白色的建筑物，向保安讯问是否为公司厂房，保安表示不知情。
“我们是外包的安保公司，只卖力公司门口的安保。
”据该保安的描述，他来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事情才一两年，对公司情形不太理解。
“只知道他们高下班韶光都不太固定，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有的四五点就放工了，也有的到晚上十点多才放工。
”

“最近到访公司的客户比较多，领导要我们做好登记，外来车辆和职员只能由公司的人带才能入内。
”把稳到保安手中的信息登记表已经填写了大半页。
看到，进入公司的每辆车保安都要拦下来讯问对方事由，乃至检讨车内物品。
一辆商用车在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门口勾留，被保安讯问信息后又选择离开。
“公司领导说不让放这辆车进来。
”保安见告证券时报e公司。

工商信息显示，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紧张生产、发卖专网通信产品。
从股东构造看，通讯公司共有6位股东，注书籍钱为3亿元，个中上海电气出资1.2亿元，占通讯公司40%股权；别的上海星地通通信、鞍山盛华科技、北京富信丰源贸易、上海东骏投资管理、上海奈攀企业管理合资企业（有限合资），持股比例分别是28.5%、8.5%、8.5%、8.5%和6%。

作为上海电气的子公司，应收账款为何大面积过时，公司真实的经营情形如何？证券时报e公司致电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电话未接通。

股价一字跌停

回溯前情，5月30日晚间，上海电气发布重大风险提示公告称，公司持股40%的控股子公司上海电气通讯技能有限公司应收账款普遍过时，公司对通讯公司的股东权柄账面值为5.26亿元，另公司向其供应了77.66亿元的股东借款。
极度情形下，终极可能对公司的归母净利润造成83亿元的丢失。

与此同时，上交所也火速下发监管函，哀求公司妥善处置风险事变、合规履行信息表露责任。
公司表示，除该风险事变外，目前公司生产经营情形平稳，公司将连续环绕既定计策，推进各项主营业务有序开展。

目前，上市公司存续债券包括40亿公募债和部分ABS。
两只公募债在5月31日均有买卖盘询价，相对偏离估值净值不算大，个中剩余期限为8天的超短融“012101377.IB 21沪电气SCP001”有成交，成交收益率2.55%，高于中债估值2.34%。
目前来看，事宜对债市的影响比较股票要小一些，但仍有待不雅观察。

根据上海电气的公告，截年夜通知布告日，通讯公司应收账款余额为86.72亿元，账面存货余额为22.30亿元，通讯公司在商业银行的借款余额为12.52亿元，公司向通讯公司供应的股东借款金额合计为77.66亿元，均存在重大丢失风险。

上海电气表示，鉴于通讯公司应收账款金额较大，虽已采纳多项方法催收，但应收账款收回的金额存在不愿定性。
公司将对通讯公司应收账款评估减值风险，计提相应减值金额，可能导致通讯公司计提大额资产减值丢失。
如应收账款终极无法收回，将可能导致应收账款坏账丢失的风险。

“整体来看，通讯公司在银行的贷款规模不算特殊大，紧张依赖股东借款来融资。
随着风险事宜暴露，可能存在银行抽断贷来掌握风险敞口的可能。
”一位沪上投资圈人士对证券时报e公司表示。

子公法律定代表人变更

值得关注的是，通讯公司采纳的发卖模式是由客户预先支付10%的预支款，别的款项在订单完成和交付后按约定分期支付。
随着通讯公司业务发展，公司对其加大了资金支持。

但自2021年4月末起，上市公司陆续创造通讯公司应收账款普遍过时，经追讨，其客户均发生不同程度的欠款行为，回款结束。
截年夜通知布告日，通讯公司应收账款余额为86.72亿元，账面存货余额为22.30亿元，通讯公司在商业银行的借款余额为12.52亿元，公司向通讯公司供应的股东借款金额合计为77.66亿元，均存在重大丢失风险。

上海电气认为，极度情形下，终极可能对公司的归母净利润造成83亿元的丢失（即对通讯公司的股东权柄丢失和股东借款丢失）。
此外，通讯公司在商业银行的借款12.52亿元，也存在无法按约了债的风险。

财务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通讯公司总资产101.04亿元，净资产13.15亿元，应收账款3.89亿元，应收款项融资55.25亿元，应收账款表外融资27.75亿元，存货22.13亿元。
2020年度通讯公司业务收入29.84亿元，业务本钱24.51亿元，净利润9024.70万元。

四平八稳的成绩单彷佛很难与“爆雷”挂钩，但通讯公司在年初彷佛已显现些许隐忧。
证券时报e公司通过天眼查理解，今年1月19日通讯公司涌现一次法定代表人变更，由吕亚臣变更为沈欣。
干系信息显示，吕亚臣自2016年起便涌如今公司董事备案一栏之中。

近3个月之后的一则，或为这次变更增长了注脚：中心纪委国家监委4月7日公布信息显示，上海电气原副总裁吕亚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管上海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这间隔吕亚臣退休尚未满一年。

干系简历显示，吕亚臣1960年3月生，1982年8月参加事情，在职研究生学历，先后任第一重型机器集团公司副总工程师兼生产长、副总经理、常务副总经理；上海重型机器厂厂长；上海电气重工集团总裁、党委副布告，上海重型机器厂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党委副布告；上海电气（集团）总公司副总裁；上海电气集团株式会社副总裁……

目前，尚未有进一步的信息显示这次爆雷与上述吕亚臣事宜是否存在关联。
在本次事宜中，更须要理解的则是干系客户背景、发卖模式以及欠款的缘故原由等。

客户背景不俗

截至干系公告日，法院已经依法受理通讯公司就应收账款提起的干系诉讼。
细不雅观四家欠款客户均有不小来头，例如，欠款金额最大的一户是南京长江电子信息家当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南京长江），天眼查显示，该公司是原南京长江机器集团有限公司改制重组、由中国电子信息家当集团控股的国有大型电子信息企业。

据表露，2018年12月至2020年11月期间，通讯公司与被告南京长江签署了《采购条约》，南京长江向通讯公司购买通信产品，条约金额合计21.38亿元。
通讯公司按约履行了条约责任，至起诉日被告南京长江于上述条约项下尚欠付货款20.89亿元。
通讯公司依法提起诉讼。

又如，欠款金额排在第二的是北京都城创业集团有限公司贸易分公司（简称创始贸易），该企业是创始集团设立的分公司，后者为大型国有企业。
2019年1月至2019年6月期间，通讯公司与创始贸易签署了《产品购销条约》，创始贸易向通讯公司购买通信产品，条约金额合计13.09亿元。
至起诉日创始贸易于上述条约项下尚欠付货款11.93亿元。

紧随其后的是富申实业公司，其类型为“全民所有制”，成立于1992年，紧张从事货色及技能的进出口业务，海内贸易等。
2019年5月至2020年12月期间,通讯公司与被告富申实业签署了《产品发卖条约》和《设备购销条约》，富申实业向通讯公司购买通信产品，条约金额合计8.86亿元。
至起诉日被告富申实业于上述条约项下尚欠付货款7.88亿元。

欠款金额最小的是哈尔滨工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简称“哈工投资”），为国有独资企业。
2019年12月,通讯公司与被告哈工投资签署了《产品购销条约》。
被告哈工投资向通讯公司购买通信产品，条约金额6302.5万元。
至起诉日被告哈工投资于上述条约项下尚欠付货款5672.25万元。

公告显示，除上述诉讼外，通讯公司已于2021年4月向上海市第二中级公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判令哈工投资向通讯公司合计支付货款3.36亿元及违约金，并申请了财产保全。
上海市第二中级公民法院于2021年4月19日正式受理了案件，并查封了被告持有的9129.85万股哈空调的股票。

上述客户欠款到底有何难言之隐？证券时报e公司致电创始贸易，公司事情职员表示暂无更多可以回答的信息。
其余三家公司电话未接通。

为何同时欠款不还？

欠款方为何不谋而合产生了欠款不还的情形？中伦文德状师事务所高等合资人状师、上海市企业法律顾问协会特邀委员腾云撰文剖析指出，欠款所涉的被告主体理应信用状况良好，且目前在公开市场上并无违约记录。
但在买卖关系项下涌现如此高金额的欠款不合常理、似有蹊跷。
故应该进一步厘清与涉诉交易所关联的其他高下游的主体。

在腾云看来，公告中所涉的欠款主体包括国企北京创始、富申实业、实际掌握人为中国电子信息家当集团有限公司的南京长江，以及股东方为黑龙江省国资委和哈尔滨市国资委果哈工投资。
在这个中，除了哈工投资的资信状况可能稍显薄弱以外，其他主体资信状况均良好，且目前在公开市场上无任何违约记录。
而包括北京创始等在内的涉诉国有企业理应资金充裕，无情由在买卖条约项下向通讯公司“赊账”高达十亿余元。

“有鉴于此，结合我们的实务履历，我们有情由疑惑和推测涉诉交易的违约系第三方（例如欠款方的下贱采购方）违约所造成的连锁反应，是第三方涌现重大违约继而造成了上述欠款方谢绝连续履行原买卖条约项下的给付责任。
”腾云认为。

腾云指出，根据公告信息，通讯公司采纳的发卖模式是由客户预先支付10%的预支款，别的款项在订单完成和交付后按约定分期支付。
所有涌现过时的涉诉交易均存在了两年以上，采取的交易办法均为“10%预支款+交付后按约定分期支付”。
而这种做法，普遍地涌如今融资性贸易的交易模式中，且早已于2016年国务院办公厅所颁布的《关于建立国有企业违规经营投资任务深究制度的见地》，以及2018年国务院国资委所颁布的《中心企业违规经营投资任务深究履行办法（试行）》所限定乃至禁止。

那么，事实原形究竟如何？或有待干系部门的进一步调查结果。

上交所火速下发监管函

在此前的公告中，上海电气曾表示已采纳干系行动，包括：正在全力核查通讯公司应收账款大额过时缘故原由及干系情形，公司已成立专项事情组，集中力量全力以赴处置前述风险事变；公司已积极寻求干系部门的支持和帮忙，加大调查力度，全面深入核查干系事实；公司纪检监察部门已经启动任务调查和问责机制等。

值得把稳的是，在上海电气爆雷确当晚，上交所也第一韶光发出监视事情函：哀求公司尽快核实控股子公司通讯公司业务开展的实际情形，包括业务类型、业务模式、紧张客户和供应商以及资金流转情形等，查明其应收账款涌现普遍过时的详细缘故原由及任务人，是否存在其他应表露而未表露的事变，是否存在侵略上市公司利益的行为，并按规定予以公告。

对付投资者而言，本次爆雷的另一个疑点在于：“在5月30日晚间的公告中提示：自2021年4月末起，公司陆续创造通讯公司应收账款普遍过时……这解释知道欠款过时不是一天两天，为何5月尾才公告了这次风险？”有上海电气投资者向证券时报e公司提出了疑问。

在本次监视事情函中，上交所则哀求公司：就这次风险事变的调查及处置进展，按规定及时、持续履行信息表露责任，并担保所表露的信息真实、准确、完全，充分保障投资者的知情权。